古村三面环山,地域广阔,居民分散。在深秋明媚的阳光下,沿村道一路向北,沿途的柿树散布在一片片大大小小的田地里,一如这里的庄户人家。山区的地理环境,使平整的地块儿显得弥足珍贵,山民们或建房,或耕种,以惊人的生存智慧将其利用到极致。

柿树下的玉米已收获完毕,干枯的秸秆在山风吹拂下发出哗哗的脆响。路边几株低矮的柿树挂满了火红的柿子,却无人采摘。或许因为这几棵树上的柿子个头儿小,人家放弃了。若果真如此,便成全了鸟儿们的口福,麻雀、山雀和喜鹊都喜欢啄食这种甘甜的果实。但一位摆摊卖柿子的老人告之,那几棵树上的柿子是专门留下来供游人体验采摘的。路边出售的柿子,三块钱一斤,而游客自己摘下来的柿子,五块钱一斤。所以,把一些柿子留在树上,让游客自己去摘,对柿农来说更划算。

不过,柿农将柿子舍弃在树上的情况也是存在的。据说,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了,老人们又干不了摘柿子这活儿,只能雇人。摘柿子需要两人配合,一人在树上摘,一人在树下用编织袋接着。雇两个人,一天工钱几百,还要管顿饭,给盒中档香烟。柿子摘下来后,销售也是问题,如果没有门路销不出去,也许得不偿失,所以有的人家干脆舍弃不摘。

采摘柿子一定要等到霜降吗?当然,节气是很准的。霜降前摘的柿子容易腐烂,可霜降一过,柿子只会越来越软,不会烂了。熟透的柿子软得像泥,只要把表皮揭开一块儿,轻轻一吸,冰爽的柿液就进到肚里。吃了霜降的柿子,抗寒,冬天不感冒,不裂嘴唇,且柿子属火,即使在冰天雪地里吃带冰碴儿的柿子也不会闹肚子。霜降时节,在太阳升起之前,摘几个带白霜的柿子吃,冰凉甜润,不仅饱了口福,还能带来好运。磨盘柿又叫“盖柿”,“盖世无双,天下无敌”。

过去,霜降摘柿子、吃柿子就跟过年一样。村里的孩子个个都是爬树高手,在树上敏捷得像猴子。孩子们在树上摘,大人们在树下接,摘了一筐又一筐,那一筐筐金黄的柿子真是喜人啊。也许是水土的原因,沟里的柿子含糖量高,口感好。喜欢吃甜食的人都知道,再高档的糖也只是甜在舌尖,只有纯正的蜂蜜才会甜到喉咙里,磨盘柿就有蜂蜜一样的功效,所以不论男女老少,都喜欢磨盘柿。

那么软的柿子,怎么拿去出售呢?村里老人院子中间的水泥地上晾晒着玉米粒,那是十几只鸡和两条狗的口粮。除此之外,墙根儿都晾晒柿子,分为两种,一种是硬的,削皮,晒干,放到箱子里捂出白霜,便是柿饼;另一种是软的,直接用锋利的小刀切成四瓣儿,晒干,做成柿干儿。老人边说边拿起一瓣已经晒到半干的柿干儿让品尝。柿干儿入口,柔软甜润,味道美妙。自然晒干的柿饼和柿干儿不含任何有害成分,也许含点儿尘土,那也是山风夹带的山野的净土。

离开时,我带了10个熟透的大大的磨盘柿子。十柿胜意,美好寓意,事事如意。(作者:米广弘,文化学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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