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夏天,对28岁的豆豆来说是特别的。她从云南大理飞行两千公里,第一次来到上海。


(资料图片)

她骑着自行车,在婆娑树影下,穿行大街小巷,发现不同的气息与文化元素附着在上海的每一条马路,如同夏日万花筒。

马路是解开城市魅力的密码。在老洋房扎堆的南昌路,梧桐树下是热烈的市井烟火气,一抬头或一转身,就能看到一些“花花补丁”,那是95后艺术家罗盛天用毛毡制成的花朵修补城市角落的艺术计划。

遍布咖啡馆的永嘉路,空气里也飘着咖啡香。她在进贤路上的杂货店流连,穿过长乐路上的一间间酒吧,又去到淡水路,发现诗歌铺成了一路风景,诗句散落在咖啡店、花店的橱窗上,又或是空调箱、垃圾桶上。在一扇玻璃窗上,她读到一句:“当花学会照镜子/世界就盛开了/另一朵花”。

入夜时分,她坐在永安百货大楼前的观众席里,听着古典音乐、爵士乐、流行音乐在百年大楼的露台上、楼宇之间此起彼伏地上演。演出场地周边,推着婴儿车的年轻父母、摇着蒲扇的老人、穿着时髦的年轻人,以及那些步履匆匆的人,都因音乐而驻足停留。那个夏夜,是她对上海初次记忆的美好一幕。

豆豆所参与的,是小红书在上海发起的“马路生活节”。这是一场跨越11天、由200多场活动组成的“城市生活实验”,也是小红书在成立十周年之际,献给上海的一封情书。

8月3日至13日,“马路生活节”覆盖上海近40条马路,从街边音乐会、路边艺术展、摄影展,到潮流运动、纳凉集市、小马路逛吃之旅、路灯音乐节、下班音乐闪送,这场无处不在、散落于城市街巷的生活节,撬动起人们对马路和城市生活的全新探索。

“马路生活节”总负责人雷拉认为,马路是城市人生活中最习以为常的一个地理单元,马路虽小,却是一个路口接着一个路口,“我们并不想做一个城市里的奇观,而是希望跟大家的附近发生更深刻的关系。”

马路是城市的经脉和灵魂。马路之于上海,是历史事件发生的舞台,也是城市人文细节生长的土壤。一条条不同风貌和历史的马路和周围的建筑汇集起来,再加上生活在马路上的人们,才串联成一幅真切的上海城市生活图景。

“马路生活节”要做的,就是让一切人文活动自然地发生在马路上。在11天里的每一个时刻,从清晨到黄昏,从弄堂口到江边,从下班途中到马路的任意角落,随时邂逅艺术、潮流与音乐。

Citywalk,从平凡处看到不凡

今年,Citywalk刷屏朋友圈,各大社交平台都是与之相关的笔记和视频。“马路生活节”的基因里,自然也带着Citywalk的概念。

“其实在2020年的十大生活趋势里,小红书就提出了Citywalk这个概念。”雷拉说,那时候小红书作为年轻人生活方式的分享平台,已经能看到许多关于Citywalk的笔记,其中很多都是来自上海博主分享的行走路线。

这几年,Citywalk的笔记数量不断攀升,覆盖到广州、香港、成都、重庆等城市。去年,小红书社区关于“Citywalk”的搜索指数增加了5倍以上。越来越多的城市年轻人加入Citywalk的行列,用脚步来观看城市,了解生活的附近。

在筹备“马路生活节”期间,雷拉在上海住了一个月,为了制定“小马路逛吃之旅”的地图,她与团队每天要步行十公里,一边测算制定合适的路线图,一边偶遇很多具体的、热闹的场景,“比如加班后的深夜,街边小店依然开着。城市的生态或是小店比较丰富的时候,会给住在这里的人更多的安全感。”

香港中文大学讲师黄宇轩曾在《香港散步学》里写道:“只要张开眼去看,必能从最平凡的城市角落,看到不凡。”他将香港的十条散步线路,以及自己对建筑、空间、社区、文化的研究融入书中。他的“散步学”有一个理论化的阐释——生活在城市里人要学会“开眼”,学会在行走中穷尽一片空间里所能遇上的一切,觉察眼前的空间,享受看到变化的趣味,在遇上各种事物时,脑海里要持续涌出想象力和知识,而不仅仅是“看到”。

小红书旅行博主“偶尔散步的鸦”,是一位多年Citywalk的践行者。她在澳门读硕士,修的是城市人文与建筑相关的专业,毕业论文也与散步相关。每个星期,她都会在澳门散步,每次步行三至五公里,最多时会走到八公里。

“城市处处是课堂,走在城市里,教会你的东西一定比光看书多。”她在行走时总是一个人,不看手机,不听歌,动用所有感官去完成步行这件事,感受活在当下的状态。她会闻着小吃店的味道,邂逅一家很不错的小吃店。听着路边嘈杂的声音,听着路人谈论澳门的话题,把所有看到听到的一切,都视为城市在那一刻跟自己的紧密连接。

除了个人在城市间溜达穿梭,还有人专门策划组织Citywalk活动,比如“疯狂建筑行走”。这是一个由建筑设计师组成的团队,从2015年起带着城市里的人开始行走,今年3月入驻小红书,迅速累积起人气。

“疯狂建筑行走”做Citywalk已经八年,他们用建筑的视角组织爱好者一边行走一边看城市建筑,每一位带队者都很专业,有时是高校建筑系博士或老师,有时是在职建筑师,带队者以专业视角为爱好者分析城市的特点、历史文脉,又带着他们用建筑化的方式看城市的文化底蕴。在小红书上,他们行走的方式也更多样,从美术馆专线、胡同专线、古建筑专线到博物馆专线,每期Citywalk都能吸引二三十位年轻人参与。

今年5月,“好玩的宋宋”在小红书发起Citywalk邀约,第一次就有很多人加入。他的方式是反攻略,不做计划,直接邂逅马路与城市里的各种偶然。在他看来,很多年轻人在大城市打拼,就是漂泊者,Citywalk能让陌生的漂泊者连接在一起,从线上走到线下,实现真实的社交。

与城市互动的年轻人

如果把上海地图摊开,“马路生活节”的200多场活动,以黄浦区为中心辐射开,镶嵌在城市的街头巷尾。

“生活是旷野,而不是轨道,愿我们都拥有广袤而温暖的世界。”在小红书十周年摄影展《他们中的我们》的序言中,策展人戴显婧写下这句话。摄影展是网络社区关系的具象化,99件来自小红书社区的摄影作品,形成99个生活的瞬间,将每个人不同视角下的生活点滴摊开晾晒,每一个生活的碎片,都承载着生活本身的答案。

散落在城市街巷的路边艺术展,则来自小红书上活跃着的“民间艺术家”。这些年轻而活跃的艺术博主,用自己的眼光打量城市,也用自己的艺术创作改变着城市。

95后美院男孩罗盛天的“花花补丁计划”,最早发生在广州。广州美院雕塑系毕业的他,在学校旁边的村子里,发现了一些破损的水泥墙面,和磕坏的地砖。他想到用毛毡制作成鲜花,修补那些残缺的街角。

他的城市修补计划从小村子蔓延到市区,又从广州来到“马路生活节”。他引领着一个超过300人的社群,过去一年,社群里的小伙伴把他的“花花补丁”种到了世界各地,从美国、意大利、英国到新西兰,城市不同角落都出现了可爱的花朵。在南昌路上,罗盛天的花朵硕大而醒目,那是在提醒人们,城市需要关怀与修补,人心也如此。

雷拉在罗盛天身上看到年轻人对城市的爱,“那是一种触手可及的真实的爱。年轻人的创意和创造力,是可以和城市公共设施共生的,并且赋予出新的意义。”

上海80后艺术家AMAO是一位独立动画人,在“马路生活节”,她做了一个“一个不需要美术馆就可以看的‘艺术装置’”。她用立体装置重现自己住过的老弄堂,一个典型的石库门建筑。她发现,上海的老弄堂越来越少,希望赶在老弄堂消失之前,把它们搬到马路上,记忆、虚拟与现实互为交织。

景天芳、潘玉玮两位艺术家带来的装置作品“随机风景设计师”,由帘幕、风景构成,在不同时刻的城市场景内,这里的风景被设置为故事的中心。通过剧场的形式,邀请行人随意进入、停留、休憩。

来自西班牙的艺术团体则从民众和废品站收来九万个塑料瓶,在上海街头做了一个巨大的塑料迷宫。当你走进塑料瓶构建成的迷宫方阵,被铺天盖地的塑料瓶包裹,唤起的是人们对塑料滥用的警示。

11天里,人们行走在这些街头的艺术装置之间,如同穿行在户外露天的美术馆。艺术并不在远方,生活也不在别处,就藏在马路不经意的转角。

以“节日”为名义

夏日街头,到处是年轻人参与“马路生活节”的热忱。

在街头,常常能看到年轻人拿着一本导览册,逐个打卡各种活动,这也唤醒了人们对马路更多的探索热情。在欧洲,这类布满全城的节日已经有多年传统。比如每年三月在慕尼黑举办的Schmuck首饰展,会吸引首饰艺术家、藏家、爱好者从世界各地飞来慕尼黑,全城博物馆、艺术社区、艺术商店都会变成首饰的盛会,导览地图标出的打卡点也数以百计。

雷拉用“生活气息十足”来描述“马路生活节”的气氛,她希望参与到生活节里的人,能感受到浪漫、艺术、音乐与烟火气,这些点点滴滴所构成的,是城市生活最接地气、最生机勃勃的气息。“马路生活节”并不是一个单一的音乐节、艺术展,或者市集,雷拉说,“生活本身是如此之多元,我们在构思这个活动的时候,也尽可能地希望跟生活更贴近。”

拥有15万小红书粉丝的说书博主小迪,靠着做博主,拯救了自己岌岌可危的书店。当她在路灯音乐会听到戴佩妮登场唱《你要的爱》时,仰头一看,天空落了雨,雨丝被灯光照亮,雨停后,天空出现玫瑰色的晚霞。坐在她不远处的豆豆,则听得流了泪。

在路灯音乐会上,一个自由随意的唱歌组织“北京路演计划”登了台。这支由靓仔、谭武、XT三个人组成的组合,成员都是在互联网、央企工作的“社畜”,他们的目标是“唱遍北京的100个角落”。跟那些正规的乐队不同,他们的演唱有很多随意与即兴的部分,常常在小区门口、街头、公园、天台、河边演唱。只要支起话筒,抱起吉他,那些平凡无奇的场地瞬间就变成闪着光的舞台。

“北京路演计划”挣脱了音乐的鄙视链,把舞台设在城市的不同角落,随机而自由地向所有人放开。他们每次都会邀请陌生人上台演唱,这种随机而奇妙的搭配,让音乐与陌生人之间发生鲜活、尽兴、自在的连接。他们甚至想,在园区里来一场“Citywalk+唱歌”的形式,“大家边走边唱,在不同的地方停留,不局限于在一个地方。”

如果说“马路生活节”是一场自下而上的城市生活实验,是用野生的艺术气息激发起社区的文艺活力,那么,参与其中的人会发现,无论是音乐还是艺术,无论如何去命名、去定义,人们终将寻找到自我与城市之间的真实关联,需要逐渐稀缺的真实社交。

在互联网时代,人们需要走到线下,寻找自己生活的附近。就像人类学家项飙项飙在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曾说的,人们需要从每个个体出发,从自己身边的500米延伸开来,将个体与一个更大的世界连接起来。

(文章来源:第一财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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